我没有动。

我不会就这么离开。

属于我的东西，我要一件一件，亲手拿回来。

门铃声比陆景昭预告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响起，迫不及待的。

我打开门，门外站着的，正是财经新闻上那个笑意盈盈的名媛，程微月。

她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，应该是陆氏的法务。

“苏小姐，你好。”

程微月开口了，她温柔的声音像一把包裹着天鹅绒的刀子。

她没有盛气凌人，反而带着一种可怜的神情，上下打量着我。

“这五年，真是辛苦你了。说实话，你比我想象中做得还要好，演得……很逼真。”

她说着，越过我，径直走进了客厅，仿佛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。

“星野，月亮妈妈来了。”

正在玩机器人的陆星野立刻丢下手里的玩具，像一只小猫一样扑进了她的怀里。

“月亮妈妈！你来啦！”

程微月熟稔地从她那香奈儿手袋里掏出一小盒瑞士糖，剥开一颗，塞进陆星野嘴里。

“当然啦，月亮妈妈答应过你，爸爸的‘游戏’一结束，就接你回家。我们周末就去日本的迪士尼乐园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耶！我最喜欢月亮妈妈了！”

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，就像他们才是一家人，而我，是一个已经演完戏份，该退场的临时演员。

我的心，早已麻木到感觉不到痛了。

程微月抱着陆星野，环顾四周，目光落在我从二手市场淘来的那套布艺沙发上。

她微微蹙眉，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。

“景昭也真是的，怎么能让你住在这种地方，用这种廉价的家具呢？这些东西，配不上他的家。”

她回头，对身后的律师说，“李律师，记一下，等会儿让保洁公司过来，把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扔掉。景昭的家，配不上任何廉价品。”

“好的，程小姐。”

她的每一句话，都在精准地否定我过去五年的全部心血。

我省吃俭用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“未来”。

在她眼里，只是玷污了她未婚夫高贵身份的“廉价品”。

那个被称为李律师的男人走到我面前，公式化地递过来一支笔。

“苏小姐，请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吧。五百万的补偿金，对于一个为期五年的‘角色扮演’项目来说，已经是业内最高标准了。陆先生和程小姐都非常有诚意。”

“业内最高标准？”

我重复着这几个字，觉得荒谬至极。他们把我的人生，当成了一门可以明码标价的生意。

“是的。”李律师推了推眼镜，“另外，程小姐心地善良，她建议我提醒您一句，不要有任何纠缠行为。您的任何纠缠，都将被我们法务部视为对整个陆氏家族的恶意挑衅。我想，您应该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后果。”

他的话语里，是毫不掩饰的威胁。

程微月抱着陆星野走过来，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。

“苏小姐，别误会，我们不是在威胁你。你是个聪明人，应该知道怎么选对不对？”

她低下头，柔声对怀里的陆星野说。

“宝宝，跟这位……阿姨说再见吧。她要离开我们家了。”

陆星野从她怀里探出头，看着我，那双曾经依赖我的眼睛里，此刻只有陌生和不耐烦。

“月亮妈妈，我们快走吧，我不想看到她。爸爸说，她身上的穷酸气会影响我的。”

穷酸气。这句话，彻底击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温情。

我看着他们，突然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