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非殿下还精通推算之术？

实际上，赵壹仅是客套，并未真打算留二人同住。

……

阴阳阁。

月神静静立于高处，注视着前来复命的弟子。

"赵壹公子将大司命与少司命请入府中了？"

弟子俯首回应："确是如此。”

月神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。

若能将二人安插在赵壹身旁监视，倒不失为良策。

章台宫发生的一切，她已然知晓。

那个能够凭空取物的神秘男子，着实引人深思。

"都下去吧，住处自会有人安排。”月神拂袖示意众弟子退下。

待众人离去，大司命与少司命缓步踏入殿中。

"参见月神大人。”二人齐齐施礼。

见她们归来如此迅速，月神略显失望，但仍开口询问："听闻十九公子邀你们入府商议要事？"

二人并未察觉月神神色异样，如实答道："赵壹公子希望借助我们的力量，找出潜伏咸阳的六国余党。”

"哦？他这是要肃清城中叛逆？"月神立刻明白了赵壹的用意。

刚获监国之位便如此大张旗鼓？莫非是急于求成？

但转念一想，又觉不妥。

虽未谋面，月神却直觉此人并非莽撞之徒。

其中必有隐情！

"据闻今日十公主嬴阴嫚遇袭，恰逢十九公子出手相救。”

前来复命途中，大司命与少司命已听闻此事。

这令她们对赵壹愈发好奇——怎会如此凑巧？

想到赵壹救下嬴阴嫚，二人不禁联想到自身遭遇。

仿佛这位公子早已料到她们会现身咸阳。

虽无实证表明他通晓天机，但此事仍令她们困惑不已。

月神沉吟道："如此说来，赵壹是因胞妹遇袭才决心肃清叛逆？"

略加思索，又觉另有蹊跷。

"不对，恐怕是陛下的意思。”

两日前还是痴儿的赵壹，与嬴阴嫚能有多少兄妹情谊？

昔日众皇子皇女对他避之唯恐不及，何至于为此兴师动众？

今日出手，或许只是一时兴起？

月神不再深究，转而凝视二人："你们可曾应允此事？"

若她们答应，便可光明正大留在赵壹身旁观察。

"事关重大，属下不敢擅作主张。”

大司命稍作迟疑，又道："十九公子承诺，若有机会，必助我们突破天人之境。”

此言一出，月神神色骤变。

助人突破天人之境？

这等玄妙境界，竟可借外力达成？

月神心神震荡，隐约感到此言非虚。

天人境——她困于大宗师境多年，岂能不心向往之？

只是对天人合一之道始终不得其门而入。

"回去告诉十九公子，此事可应允，但他须再加一个名额。

届时我自会亲自出手，为他推演出六国叛逆的藏身之处！"

突破天人境的诱惑，月神实在难以抗拒。

只要能得此机缘，即便亲自推算叛逆下落又何妨？

"你们就留在赵壹身边，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。”

"遵命。”二人躬身领命。

此刻大司命心中对留在赵壹身边充满抗拒，不，更确切地说，是恐惧！

她害怕被赵壹洞悉内心。

少司命则显得平静许多。

既然月神与东皇阁下皆有明令，她们唯有奉命行事。

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，月神唇边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。

倘若真能臻至天人境，又何须继续屈从东皇太一？

待到那时自立门户，区区东皇太一又有何惧？

立于天地之间，岂能永远仰人鼻息？

昔日道家因理念相左，加之各自修为通天，最终分裂为天宗与人宗。

虽与东皇太一理念相合，但月神终究不愿永远俯首称臣。

......

咸阳城一处幽静宅院内。

赵无向在街市间兜转许久，采买齐备才折返复命。

"公子，十九公子赵壹方才在宫门前现身了。”

听闻此言，公子歇眼中顿时闪过精光。

这么快就有了赵壹的消息？

"说。”

"阴阳家大司命与少司命乘辇入宫时，赵壹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拦住了车驾。”

"而后便邀二人过府一叙，声称有要事相商。”

"言谈间，那赵壹竟狂妄放言，说什么'天人合一，信手拈来'。”

"依老奴看，此子比胡亥更为不堪，不足为虑。”

赵无向将所见所闻娓娓道来。

"天人合一，信手拈来？呵。”公子歇闻言嗤之以鼻。

"纵是真正的天人境强者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吧。”

公子歇深知天人合一的艰难，那些真正的天人境强者最是清楚不过。

"如此狂妄之徒，确实不足挂齿。”

对这目中无人的赵壹，公子歇并未放在心上。

他却不知，一场危机正悄然逼近。

而这危险的源头，正是他眼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赵壹！

......

无念殿庭院中。

赵壹悠然独坐，闲看天际晚霞如火。

一名宫女匆匆而来，欠身禀报："殿下，阴阳家大司命与少司命求见。”

"宣。”赵壹依旧远眺天边。

"诺。”宫女领命退下。

不多时，大司命与少司命款步而来。

"十九殿下好雅致。”见赵壹闲坐赏景，大司命不由赞叹。

这般从容气度，仿佛早已知晓她们会回来复命。

"月神如何说？"赵壹仍未收回目光。

"月神大人要求增加一个名额，届时她将亲自出手，为殿下推算出六国叛逆的下落。”

大司命语气恭敬，心中却暗自惊诧。

连月神大人都相信赵壹能助人登临天人之境？

初时禀报，她还以为月神会一笑置之。

谁知月神竟提出要增加名额？

月神的回应出乎大司命与少司命的预料。

她们原以为月神会讥讽赵壹的狂言，断然拒绝这个请求。

毕竟除大秦外，六国残余势力与诸子百家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，阴阳家亦不例外。

如今大秦虽一统天下，但嬴政大兴土木，征调民夫修筑长城，致使多地农田荒芜，百姓食不果腹。

老秦人尚能隐忍，而原六国子民虽归大秦治下，却仍未归心。

朝廷委派的官员不谙地方民情，如何比得上根基深厚的贵族乡绅？只要六国余孽尚存，复国乃至颠覆大秦的野心便永不熄灭。

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下，月神竟应允了赵壹的请求，足见她对于踏入天人合一之境的渴望。

"再加一个名额？"赵壹眉峰微蹙，目光落在大司命身上，"你的意思是，若有机会，本公子还要助月神突破？"

"正是。”大司命颔首。

月神未曾明说这机会留给自己，但大司命与少司命都已了然。

长久以来，月神被困在大宗师巅峰境界，若无特殊机缘，恐怕难以再进一步。

她们也想不出除了月神自己，还能有谁配得上这个机会。

高月虽与月神关系亲密，但修为尚浅，远未达到大宗师之境。

赵壹沉吟良久。

阴阳家与大秦的合作，本就是相互利用，双方理念截然不同。

不同于兵家、法家、儒家企图以各自学说治国，阴阳家的手段诡秘难测。

若真的以他们的方式治理国家，大秦必然衰败。

倘若助月神踏入天人合一境界，日后她究竟会作何选择？盖聂已是大宗师巅峰，照样叛逃，若再多一个月神，局面只会更加复杂。

除非月神能彻底效忠于大秦，而自己将来登上帝位，才不介意多一位天人境助力。

然而目前，月神的立场仍不明朗。

反复权衡后，赵壹决定先处理眼前之事。

未来的天人境界尚未可知，待自身实力足够强大，即便是天人境强者，亦可一剑斩灭！

“好，我答应，除了你们二人，再加月神一个名额。”

赵壹直呼其名，毫无敬意，不似大司命与少司命那般尊称“月神大人”。

“合作愉快！”大司命唇角含笑，“既然达成约定，我与少司命愿留在殿下身边，以便商议后续事宜。

日后殿下若有差遣，我们亦可效力。”

她眸光流转，笑意盈盈。

这是东皇太一与月神的命令，即便心中忐忑，她也只能遵从。

一旁的章邯闻言，略感意外——十九殿下，果然深谋远虑！

一切尽在掌握！

先前命人准备的两间厢房，此刻恰好派上用场。

“既然如此，你们便在孤的寝宫住下吧，厢房已安排妥当。”赵壹神色平静道。

本是礼节性的准备，没想到竟真的用上了。

“对了，月神可曾说过，何时能为孤推算出六国余孽在咸阳的藏身之处？”赵壹追问。

大司命轻轻摇头：“此事尚未确定，待我等稍后或明日向月神大人复命时，再为殿下询问。”

当时月神并未给出具体推算时间。

只说时机成熟，可这“时机”二字，谁又能说得准呢？

毕竟赵壹的承诺何时兑现，能否兑现，皆是未知之数。

“既然如此，稍后你们便去替孤问清楚，孤不想等太久。”

若拖延过久，这所谓的超级武将对赵壹而言便失去了价值。

如今赵壹尚未突破至宗师甚至大宗师境界。

但若晋升大宗师，凭借剑圣李淳罡的传承，他自信仍有越级挑战之力。

只要天人境不出，大秦疆域内便无他不可踏足之地。

若拖延一月，待他突破天人境或成就陆地剑仙，这超级武将便彻底无用了。

听闻此言，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不悦，却未多言。

“那我等先行告退，稍后再来复命。”

向赵壹行礼后，大司命便带着少司命离去。

肃清潜伏咸阳的六国余孽是赵壹的首要任务。

先前权衡是否接纳月神条件时，系统始终未有动静。

赵壹意识到，在当前任务完成前，恐怕不会触发新的任务。

因此无论成败，都需尽快了结此事，才能开启新的任务奖励。

总不能一直停滞不前。

“章邯将军，依你之见，咸阳城中藏有多少六国余孽？”

闲暇之余，赵壹随口询问身旁的章邯。

阴阳阁内。

“月神大人，十九殿下已答应您的条件，但要求您尽快推算出六国余孽的藏身之处。”

熟悉路径的大司命与少司命很快从无念殿返回复命。

月神闻言，嘴角微微一动。

昨日窥测赵壹命数遭受反噬，内伤犹在。

赵壹竟这般急切催促？

卜算天机最损精气，尤甚搏杀。